【齐力】《不独照我明》
微博巍澜大逃猜补档,巍澜衍生,齐力,一发完。
《不独照我明》
“ 听说没,齐府的那位,要不行了!”
“ 嗨,前些日子人还好好的,怎么今个就。。。”
“ 这齐公爷膝下无子,我看这京城齐家,怕是要没落咯。。。”
齐衡缓缓睁开了眼,喉咙干的发疼,他挣扎着唤了几声,没人进来,外面嘈杂的一片。
齐衡手往桌子上探去,死活都够不到那个杯子,他只好静静地趴在床边,脑子也跟着糊涂了起来,半晌,他轻轻合上了眼睛。
“ 我这一生,终究还是错过你了。。。”
恍惚中,那个少年的声音又传来,像上好的冰镇西瓜,咬一口,发出咔嚓的声响,脆生生的,他在舒爽的阳光里大喊:“ 元若哥哥!元若哥哥!”
“ 元若哥哥!元若哥哥!”
齐衡回头,前天刚被送进宫里的大漠质子伯力正向他跑来,质子跑得有些急了,堪堪在他面前停下脚步,两人拥了个正着。
怀里探出个毛茸茸的头,眼睛亮晶晶的,伯力嘟囔着:“ 元若哥哥,你怎么不等我呀!”
齐衡退后一步:“ 世子,按规矩,你该叫我一声小公爷才好。”
“ 元若哥哥,你陪我玩吧!” 从大漠来的世子没了离家万里的忧愁反而全是新奇,何况眼前还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人,“ 刚刚殿上那个老头说了让你带我,你们不是最听他的话了嘛?”
“ 世子不可无礼 ” 齐衡施了一礼,“ 那是当朝圣上,不可不尊,我与世子身份有别,世子还当称我为小公爷为好。”
“ 无趣,真无趣,你们这真没我们大漠好,我们大漠,自由自在,哪来你们的这些虚名啊?”
齐衡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大漠来的世子简直。。。简直就是大言不惭,荒谬至极!无知者无畏,齐衡知书达理了十几年,还从未见过这么出格的人。
“ 那老头要是不愿,我就与他打上一架,看他垂朽的样子,我定能将他打趴下。。。”
齐衡见伯力还要胡说,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伯力笑的眉眼弯弯:“ 元若哥哥,你肯陪我玩啦?”
齐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管这个小糊涂蛋,大概是这个穿着大漠服饰的小东西在大殿上笑的没心没肺,让人着实担心他的未来,担心他如何在这深宫待下去。
这一年,齐衡十三岁,伯力十一岁。
许是初见那日齐衡明明关注却又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让伯力觉得好玩,亦或是皇帝让齐衡照顾大漠在这一朝送来的质子,总之之后伯力总喜欢缠着齐衡,齐衡虽然面上不喜,但京城里谁都知道,这大漠来的质子是齐家小公爷的掌上宝,谁都不敢动,没人敢像对待质子的态度去对待这个伯力。
京城和大漠在很多年前刚建国的时候就有协定,大漠每代都往京城送个世子,待世子成年再从京城选个人回去当阏氏。
再过三个月,伯力就该回大漠去了。
情不知何起,亦不知何终。
伯力苦恼,他是喜欢齐衡,不然也不会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还一贴就是七年。
偏偏这齐衡像个没事人一般,连平日兄弟的不舍之情都没有,又哪来的恋人间的依依不舍。
伯力睡不着,半夜偷偷翻出宫墙去夜市上买了酒来一个人坐在房梁上慢慢的喝着,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你坐在上面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传来,伯力不由得后背一紧,面上却还要保持着一副不愿搭理齐衡的样子,他没说话,转过头继续喝着酒。
齐衡见伯力不理他便独自上了楼,他坐在伯力身边,拿起伯力身边的一瓶酒也喝了起来,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喝着酒,谁都没开口。
半晌,伯力听见齐衡说:“ 出去了?”
伯力垂了垂眉眼:“ 干你何事?”
“ 胡闹。” 齐衡训斥他,“ 这皇城的规矩你不懂?都来了七年了怎么还这般胡闹?”
“ 哈,又是胡闹 ” 伯力自嘲的笑了笑,“ 我在你眼里,何时能不胡闹一回,嗯?元若。。。哥哥?”
齐衡发现了身边人的不对劲,他皱着眉转过头去,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明显是微微带上了些醉意。
“ 齐衡啊,你当真这么心狠?” 伯力气不过,趁着醉意讲心里话全说了出来,“ 再有三个月我就要回去了,带着我的阏氏,不懂吗?我的阏氏!”
“ 我知道 ” 齐衡忍住不去看眼角已经发红的人,他装作听不懂,“ 东西我都帮你打点妥当了,皇帝那边我也帮你请了命,给你会多些赏赐,回去之后切不可在像现在一样冒冒失失的,那虽然是你的家,但你毕竟七年都没回去过。。。”
“ 你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 伯力沉着脸打断了齐衡的话。
齐衡苦笑:“ 那你。。。想听什么啊。。。”
爆发是突然之间的,伯力死命的拉着齐衡的胳膊,这七年来受到的冷落和要分开的不舍之情还有爱而不得的心酸在这一刻全部涌上心头,大漠粗犷的汉子在这一刻哭的像个孩子。
“ 元若!齐衡!你到底有没有心啊,我在你面前,永远是胡闹的,不知礼数的,永远没有个世子该有的样子,别人谁不是让着我,唯有你,你以为我为什么总待在你身边?你就是个傻子也该感觉到了吧,我心悦你呀!现在我要走了,你,你就没有半分不舍吗?”
齐衡被伯力止不住的眼泪惊的手忙脚乱,他慌乱的去擦伯力脸上的泪水却被伯力堪堪躲过,他的手尴尬停在半空,收回也不是,向前也不是。
“ 元若哥哥。。。你愿意跟我回大漠,当我的阏氏么?”
大漠世子认真又直白的问,眼睛红红的,里面还有未落下的泪珠,刚才齐衡的举动给了他希望,伯力眼里盈满了希冀和憧憬。
齐衡望着这个他从小照顾到大的小东西,喉头一滚,我愿意三个字就要脱口而出。
“ 我。。。不愿意。” 齐衡咬咬牙,打破了伯力所有的幻想。
“ 什么?” 小东西愣在了原地,滚烫的泪珠就那么滚了下来,这次伯力没后退,齐衡也没伸手去擦,“ 为什么?”
“ 你不懂吗?” 齐衡转过头不去看伯力这一副失了神的样子,他怕他再看,就不忍心说下去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护着你?心悦你?伯力。。。世子,你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些,我不过是奉旨办事,不把你照顾好,我怎么向圣上交差呢?再说,我是皇亲贵族,你是大漠世子,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连朋友都不该是。”
一字一句都在往伯力心里戳,扎进去还不够,偏要钻一钻,专门找到心底里最疼最涩的那一块,轻轻的剜着,动一下都是撕心裂肺。
伯力呆呆的盯着远处,眼神飘忽不定,好,好极了,他心心念念放在心尖上的人,居然嫌他是个累赘,怪不得,怪不得,连兄弟间的不舍都没有,感情人家巴不得他走,好啊,他这七年,当真是喂了狗。
“ 何况。。。我早有了心悦之人。。。” 齐衡低着头,他没看见伯力的样子,以为伯力不信,狠狠心又说了句话。
伯力猛的抬起头,心悦之人?
盛家小六?
“ 是。。。明兰?” 伯力牙尖都发了颤,他尽力让自己的语调平稳。
齐衡没想到伯力会说出盛明兰的名字,也对,盛家小六在学堂同他们二人是最亲近的,齐衡也对她很好,可是,那仅限于兄妹之情。
“ 是。。。” 齐衡垂眸开口。
“ 那我这七年呢?算什么?你为什么不早说?看我傻傻的跟在你身后,齐小公爷,您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笑话啊?” 伯力的眼泪再一次喷涌而出,“ 也对,齐小公爷高高在上,第一面就告诫过我要叫小公爷了,是我自己不知礼数,元若个没完。”
“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 伯力心如死灰,“ 齐衡,你究竟有没有。。。”
“ 没有。。。” 齐衡回答的干脆。
伯力怒极反笑,笑着笑着就流出了泪,十七岁的少年在这一刻眼睛里凶狠的像草原里的狼:“ 你可真狠啊齐衡,你可真狠,我懂了,我懂了!我简直是可笑,可笑至极!”
伯力起身,再没回过头,齐衡看着伯力走远,眼泪终于滑落下来,闲的发苦,他猛的灌了一大口酒,今晚月色很好,以往这个日子,齐衡定是要和伯力喝上几杯的,只是,今天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了,他疼,疼到四肢百骸,疼到心里也发了苦,齐衡站起身擦掉了眼泪——
“ 其苦,不堪说。。。 ”
“ 。。。其痛,难言停。”
“ 洛河。。。哈哈哈。。。洛河三千星!”
“ 不独,不独照月明。。。。”
“ 。。。不独照我明啊!哈,哈哈哈。。。”
齐家不是武将,却能在这整个京城排上名号,明面上众人都以为是因为齐衡的母亲平宁郡主,只有位高权重在朝廷上占有一席的要臣才知道,齐家手下有一支暗卫,实力强大,连皇族都不由得惧怕几分,要依附于此。
可依附归依附,齐家为臣,皇族为君,齐衡心里知道,自己是锦羽门的下一任门主,圣上定是要把他放在京城,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的,不仅不可能让自己去大漠,可能还会怀疑伯力,怀疑锦羽门与匈奴暗中苟合,此事,绝不可把伯力牵扯进来。
几日前齐衡被召进宫去,他跪在大殿上,殿内昏黄的烛光闪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坐在座上一个人下着棋,棋子敲在棋盘上,一下一下,像敲在齐衡心里。
“ 那个质子。。。对你有意?” 皇帝落下一子,抬眸看他。
齐衡不敢抬头,烛火忽明忽暗,晃得人心中不安:“ 圣上切莫听信谣言,此事是空穴来风,微臣谨遵懿旨,奉命照顾世子罢了。。。”
“ 你不用说这些虚的。” 皇帝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上前来,我看得出来,他心里有你。”
“ 元若,你看这局,该如何走?”
齐衡施了一礼走近,手却不自觉的发抖,绝对,绝对不可让皇帝看出端倪。
“ 啪!” 齐衡落下一子。
“ 当断则断,此路看似可行却暗藏玄机,此子关键至极,还应当落在主位,护主才好,切不可冒进。”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齐衡退下:“ 既然如此,那这伯力世子的送行仪式就由你来操办,你意下如何?”
齐衡退到殿中跪下,俯首道:“ 臣,谨遵懿旨。”
齐衡苦笑,皇帝这是在暗示他留在京城。
护主。
几日后,伯力向皇帝请命,选了自己的阏氏——盛家六女,盛明兰。
皇帝欣然允诺,赐明兰为安宁郡主,吩咐盛家做好准备,三月后随伯力前往匈奴。
伯力谢恩,走出大殿时却趔趄了下,他抬头望了望天,有几只鸟在天边自由自在的飞着,可他呢,却把自己困在了一个圈里,再也走不出去。
“ 为什么选明兰?” 伯力被人拉进了小巷,一抬头就听见了这句话,齐衡直直的望着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 怎么,心疼了?” 伯力略带不屑的勾起了嘴角,他也后悔,知道自己干了件不该干的错事,可满腔的妒火让他来不及思考那么多。
伯力轻轻笑了笑,眼里有化不开的嘲意:“ 你心疼她?那谁来心疼我?”
齐衡看着浑身是刺的伯力,他很想伸手抱抱小东西,但他不能,齐家不能和匈奴有关系,他不能和伯力有关系。
“ 可明兰是无辜的,你明明知道她倾心于顾家长子,你怎么能。。。同窗这么些年,你就半分情面都不顾吗?”
“ 齐衡啊。。。哈哈哈。。。”
“ 我可笑吧,是不是特别可笑啊?”
伯力抬眼,眼底的恨意惊的齐衡措手不及,怎么会呢?伯力怎么会恨上他呢?
齐衡望着伯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要说什么?他能说什么?
“ 我偏偏不让你好过,你又可曾顾半分情面?齐衡,我不信你感受不到,你明明清楚,又不戳破,让我怀着满心的期盼,七年,你的心是块石头也该被捂热了吧?可我用了七年,到你这连兄弟之情都不是,你心里连半分都没给我留,到头来,真心还要被你踩在脚下狠狠践踏,齐衡,你可真狠,一字一句,简直就是在诛心!我就娶了盛明兰,这样最好,我们谁都别放过谁!”
伯力挣脱了齐衡,红着眼眶走了,齐衡木在原地,他有些站不稳,深宫里的墙壁经过上千年的轮回早已冰凉刺骨,巨大的寒意涌到身上,再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谁的眼泪砸在青砖上,在寂静的深夜哭的悄无声息。
他和他,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伯力走的那天天气很好,齐衡没去送,打发无为送了礼物,一个普普通通的挂饰,上面刻了匹马,齐衡没说,伯力也不知道,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齐衡回去刻的,他当时就觉得,伯力不是这深宫的人,他就该是那草原上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野马,现在好了,他终于可以回家了。
伯力一直等到最后一刻也没能等到齐衡,驼铃摇曳,车队出发,伯力攥紧了手里的挂饰。
从此以后,天各一方,再无可能。
这一年,齐衡二十,伯力十八。
伯力走后,日子好像变得很长,长到齐衡每天都有时间想他,日子又好像变得很短,短到一晃就过去了这么多年,思念如跗骨之蛆,每日俱增,齐衡时常在想,他有多久,没听到那声 。。。元若哥哥了呢?
无为总是送来那个人的消息。
“ 小公爷,伯力世子前几日和盛家小姐放风筝去了,两人。。。都挺开心的。”
开心啊,开心就好。
“ 小公爷,几日后是匈奴一年一度的围猎大赛,届时伯力世子会和盛家小姐一同出席。”
围猎?围猎好,他都能想象的出来那人在马上的雄姿英发。
“ 小公爷,盛家小姐。。。有了子嗣了。。。”
齐衡停下了手中的笔,他愣愣地望了望北方,半晌,他勾起了嘴角,那也好,他对明兰好也好,有子嗣也好,不知道他的孩子是嘴巴像他些,还是眉毛像他些。
都好,只是,他很想见他一面, 发了疯的想,想那人带笑的眉眼,想那人亮晶晶的双眸,想那声,元若哥哥。
齐衡想,如果他知道两人再次见面是这副模样,他宁愿这一辈子都不见。
伯力的父亲,匈奴王,反了。
双方和平共处了这么些年,匈奴地处北方大漠,气候干燥,哪比的上京城,被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匈奴在这一年,灭了。
齐衡站在高台上,地下跪着伯力,他的下巴上有因为疲倦冒出的青色的胡茬,大漠的服饰很厚重,上面沾着血污,和站的直直的一身锦绣的齐衡简直是。。。格格不入。
伯力低着头红了眼,他怎么都没想到,两人再次见面,竟是他如此不堪的模样。
他不敢抬头望齐衡,只能看到那人一双刺满绣花的锦鞋,这可当真是。。。身份有别!
如今落为草寇,倒也怨不得谁,只是,只是,他真的不想在自己心里的人面前,如此的狼狈。
“ 匈奴与我朝素来交好,今日。。。各位爱卿,不知有何想法啊?” 皇帝的声音威严又深沉,话里有话,伯力终于知道了这深宫里为什么人人都惧怕这高座上的人,那人,也是心狠手辣的角色。
“ 臣有话要说 ” 齐衡跪在皇帝身前,“ 匈奴先犯我朝,当诛;我边陲四万子民流离失所皆因匈奴,当诛;匈奴铁骑踏我疆土,欺我百姓,当诛。”
这可真是。。。字字诛心。。。
伯力听见了心脏在一瞬间四分五裂的脆响,他想,他想要他死啊!一阵阵寒意从胃里蔓延到四肢,最后到指尖,伯力浑身发着抖,巨大的痛意涌上来,他死死的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呜咽,咬的嘴唇破了皮,鲜血混着眼泪大颗大颗往地上砸。
看看啊,好好看看,这就是他爱了十四年的人,他先爱了他七年,被他看在眼里,最后狠狠戏弄,后来又爱了他七年,被他一句当诛打进地狱,他知道他当诛,可他偏偏不想从那个人嘴里得知。
其实,早就该知道了不是么,在齐衡心里,根本就没有他半分,这一切,都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伯力抬起头,齐衡背对着他,遥不可及,伯力想,他当真是恨他,恨他抢了他的六妹妹,恨到要他死啊!
“ 臣觉不妥。” 顾廷烨侧身向前,伯力明显的感觉到了盛明兰的哆嗦,没想到,危难时刻,竟是顾廷烨。。。也不枉他成全他们两个。
“ 匈奴过错虽大,但多年来与我朝和平共处,也不是。。。不可改,伯力世子自小在我朝长大,皇帝也看在眼里,不如,就留几人,也不要绝了后。”
皇帝坐在高殿上,神色晦暗不明,半晌他轻轻笑了笑,挥手示意二人起来:“ 也好,就听顾爱卿的,伯力收监暂候,至于匈奴王,斩!”
“ 父亲!!!”
伯力被人死死拉住,匈奴王静静的看了他一眼,那眼里饱含了太多,孩子,父亲犯了错,你别跟着犯浑,好好安心的,过完下半辈子吧。
“ 父亲!父亲!呜呜呜,啊—— !父亲!”
弱冠之年的伯力哭的像个幼孩,齐衡悄悄攥紧了双拳,伯力啊,伯力,我的小东西,怎么,齐衡咬紧牙龈,却渐渐红了眼眶。
“ 齐衡在此,求圣上饶伯力不死!” 齐衡直直的跪了下去,头磕在冰冷的地砖上,一下,又一下。
“ 你果然,对那个小畜生有意。” 皇帝冷哼一声,“ 你凭什么,让朕饶他不死?”
“ 我齐家,愿世世代代效忠于圣上,至死不渝。” 一字一句,齐衡说的坚定。
“ 齐爱卿,这自然是好的,可是空口,可不行啊。。。” 皇帝笑出了声,笑意却不达眼底。
“ 臣,自愿服下长生蛊,听从圣上安排,从臣开始,齐家世代锦羽门门主都服下长生蛊,我齐家,生生世世辅佐圣上,绝无二心!”
“ 我还有个条件。” 皇帝开口,“ 我要你,向我请求杀了匈奴王满门,那时,伯力,我自然留他一命。”
宫墙上传来乌鸦的惨叫,凄冷的月光撒在齐衡身上,无为跑来掺着他,两人慢慢的往宫外走,无为眼眶里蓄满了泪:“ 小公爷。。。您何必呢?这日后齐家的后人该如何?”
“ 罢了 ” 齐衡轻轻抚开无为的手,“ 我一人遭这罪就好,齐家后人。。。齐家无后就好。”
齐衡慢慢的走着,心中一片荒凉,这下,是真的情断义绝。
冰冷的地牢渗着水,腐烂的气息压的人喘不过来气,墙角生着青苔,地面潮湿,水珠一滴一滴落下砸在石砖上。
伯力蜷在地牢中央,衣服破破烂烂的缠在身上,满是污垢,听见有人走进来,伯力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齐衡眼角红红的,笑着望着他。
两个人都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对视了一会,齐衡看着狼狈不堪的伯力,心脏好像被谁捏了一把,酸涩肿胀,他轻轻笑了笑,然后蹲了下来。
“ 我没死,你是不是特别不高兴?” 少年的眼睛像狼,凶狠无比,齐衡第二次看到了这种眼神,他梗着脖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齐衡啊,齐衡啊,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这么对我?” 伯力突然挣扎了起来,“ 你杀了我父亲?你杀了我父亲!还有我母后,我们一家人,全都没了!全都没了!”
“ 你真的,真的。。。我爱了你十四年,因为我爱你,我有错吗?” 伯力望着他,泪珠不断的往外涌,伯力哭着,突然笑了起来,地牢里充斥着他的笑声:“ 我真可笑!我可真可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齐衡,你好好看看我,我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你怎么下得去手?你怎么能这么狠?啊?哈哈哈哈哈哈”
伯力近乎癫狂的锤着自己的胸,好像发了疯,齐衡冲上去拥住他,把他死死的按在怀里:“ 没事的,没事的小东西。”
“ 没事的,没事的 ” 齐衡心里清楚,药效发作了,“ 都会过去的,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没事的,没事的。”
伯力渐渐模糊了视线,他安静了下来,在齐衡怀里慢慢的喘息着,齐衡一下一下抚着伯力的背,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齐衡突然轻轻的说:“ 小东西,你能,能再叫我一声元若哥哥吗?”
伯力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他抬头,齐衡的脸好像和十三岁的他重合,他突然绽放了个大大笑容,叫了一声——
“ 元若哥哥。”
齐衡看着在他怀里昏过去的伯力泪如雨下,小东西,我好爱你啊,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啊,我比你想象的要爱你的多,爱你爱到舍不下你,第一日见你就爱你,可我们。。。也只能这样了。
齐衡抱着伯力放声大哭,十几年来抑制不住的感情终于宣泄了出来,这一面,真的是最后一面了,顾廷烨静静地站在门边,那哭声痛极了,简直是痛彻心扉。
顾廷烨在旁边看着齐衡把伯力轻轻的抱上马车,齐衡温柔的摸了摸伯力略有扎手的脸,伯力这段时间憔悴了不少,眼窝下面黑黑的一圈,齐衡抚上去,舒展开他紧皱的眉头才转过身对顾廷烨说:“ 走吧。”
顾廷烨静静地看了他一会,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翻身上马。
“ 其实,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齐衡问。
顾廷烨手里拿着缰绳垂了眉眼:“ 明兰现在在我府中,那孩子,也是我的。”
顾廷烨没给齐衡再次说话的机会,驾着车走了,只剩下齐衡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从此以后,山海辽阔,天各一方。
这一年,齐衡二十七,伯力二十五。
齐衡静静地趴在床边回想自己的一生,门外越来越嘈杂,他还在等,还在等。
“ 公爷,我回来了公爷。” 无为破门而入,“ 我回来了。”
无为冲到塌前拉住齐衡的手,齐衡缓缓的睁开了眼,他挣扎着开口:“ 如。。。如何?”
“ 伯力世子,伯力世子很好 ” 无为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这几日也很好,像往常一样,像前几年一样,每天打猎,过得自由自在,他很好,伯力世子很好,公爷您不用担心。“
很好?很好就好,这恐怕,是他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了。
“ 别。。。别告诉他。”
齐衡拉着无为,无为狠狠地点了点头:“ 不会的,伯力世子要是拉住我问你,我就说您早已成婚,还生了个男孩。”
齐衡终于勾起嘴角笑了笑,他已经听不到身旁悲怆的哭声,一切都模糊不清。
“ 他这一生啊,终究是错过他了。。。”
从此以后,黄泉相隔,永不相见。
这一年,齐衡三十四,伯力三十二。
又是,一个七年。
@镇魂女鬼无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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